【座談筆記】《泡沫家庭》映後與談:韓國與台灣的高房價困境

《泡沫家庭》映後與談者

  • 黃麗玲(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所副教授、OURs專業都市改革組織監事)
  • 鄭中睿(青年勞動九五聯盟理事)
  • 蔡佳明(學聯不動產資訊顧問總經理、OURs專業都市改革組織理事)

筆記整理:楊恭豪、趙政諺(OURs都市改革組織實習生)

Q1:《泡沫家庭》中可以看到韓國面臨亞洲金融風暴危機後,房市來到泡沫的臨界點,導演的父母在一夕之間一無所有。是否針對「房市泡沫化」這個現象有更多的說明?

黃麗玲:像日本也發生過泡沫化,跟現在房地產的狀況都有個類似的情況,就是主要城市裡的「高級化/仕紳化(Gentrification)」,亞洲國家都是以主要的大城市發展為主,相比歐洲(例如荷蘭、德國)是有不同的發展系統,可能跟法令、工業化、工人運動等的發展脈絡都是有關係的。亞洲地區習慣用房地產共同尋租的模式,泡沫化也是一個很大的詞,每個地區的個案樣態都不太一樣,區位不同、需求不同也很難全部概化,比如台北市、新北市蛋黃區的需求依然還是在,縱使我們現在面臨到人口老化、需求減少的狀況。

蔡佳明:如果回頭看日本80年代泡沫化狀況跟現在的狀況,商用、住宅不動產價格是1/2、1/3。 從亞洲城市來看,發展型國家、國家經濟投入,現在最關心都市人口帶來的效果。亞洲會有首要都市,與周邊人口加起來佔了總人口1/2以上。 歐洲城市比較多城體制,從工業化年代花了很長時間都市化,還有法令上的稅制、公共住宅的提供。 看個案的狀況,這我很難回答。

台灣人口快速老化,依照人口增長率很難再正成長,會有大量房子慢慢空掉。依照區位、需求不同,落差會很大。

Q2:日本、韓國為什麼會有泡沫化?又韓國政府對於泡沫化的有什麼行動?

黃麗玲:日本的泡沫化是遇到房市過熱及升值等壓力、韓國則是面臨到金融風暴等等的問題。舉例來說,韓國社會住宅的起步沒有比我們早太多,但他們的比例是不斷在往前行的,已經以20、30萬水準前進,台灣還在8年5萬戶,政策施作的成果就有很不一樣的成果(以結果論來說)。小商店受到房租高漲的影響是很深的,目前韓國已經逐漸把一些「租金管制」的制度引進國家政策的脈絡裡,並且法制化,例如今年四月我們去參訪的首爾市城東區廳。若僅以市場的角度來控制租金是比較缺乏的,應該還是要有一些國家政策的介入。

Q3:韓國為何推動住宅可以推得比我們好?是否有什麼力量去推動?

黃麗玲:基於社會安全的理由,在提供住宅相關的政策時,政府應該都要給予「安置」的手段,臺灣是針對比較中產階級的,而韓國則是針對弱勢。LH跟SH是政府法人的性質,基於新自由主義下的,大家是比較期待小政府的,因此才有這樣的一個團體產生。

漢城奧運大開發造成的迫遷,促成往後的住宅運動,公共住宅租賃政策也是從這裡發生的。

首爾在80年代有貧窮窟組織住宅運動,台灣是在80年代有中產階級的無殼蝸牛運動。 80年代70-100萬戶的違建拆除,原來沒有給安置費,住到其他地方房租付不起,因此出現激烈的住宅抗爭,89年之後開始出現公共租賃住宅政策。反觀台灣,我們早期有省建住宅,不過只有1/3的人受到安置,當時受到美國等大國的強烈建議,是一種維穩的手段。 89年台灣只有出現購屋補貼,但韓國有社會階級底下的弱勢輔助狀況。 首爾住宅公社89年成立,原來這個單位是負責拆違建的單位,但在89年之後,決議成立社會住宅公社,轉型的契機始於奧運拆除違建任務之後。

台灣狀況在90年代上國宅處大幅解編,各縣市國宅單位轉介成其他單位。之後開始社會住宅政策,政府單位人才出現斷層,縱使現在有國家住都中心、都更中心,但沒有像韓國一脈相承,所以差距很大。

韓國政府是以開建設公司建社會住宅的思維經營出租社會住宅。台灣則是透過行政法人、財團法人的方式去處理,但台北、新北市議會會覺得「與民爭利」,因此目前還有一小段路要走。 發展型國家很需要國家的介入,但與新自由主義「小政府、大人民」的狀態差很多。

Q4:為何我國沒有房市需求的統籌單位?

黃麗玲:亞洲社會共同的社會安全保障體系的匱乏,因為我們若有足夠的安全體系網,很多的風險是由個人或家庭去承擔,可能就會導致人們嘗試透過炒房投資房地產來獲得足夠的錢,很多社會的制度構成現在很多的社會病灶,這也是我認為最重要的,這是比較無形比較長期的演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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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當爸媽熱衷買房—我看首爾紀錄片《泡沫家庭》的反思〉